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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剧宗师杨小楼

  “京剧学泰斗”刘曾复在一篇回忆文章里说,他的一生非常幸福,有四件得意的事情:“出生在中国,居住在北京,身为男儿汉,听过杨小楼。”
  
  杨小楼是何许人也?竟让刘曾复先生以听过他的戏为傲。
  
  光绪末年民国初年的第一小生是谁?杨小楼!
  
  杨小楼幼年丧父,他的父亲杨月楼是武生演员,著名的清代“同光十三绝”之一,尤其擅长演孙悟空,人送外号“杨猴子”。杨月楼病逝前,把杨小楼托付给京剧界最著名的老生谭鑫培,并让他认谭鑫培为义父。因此按照谭家的排辈,杨小楼取名叫嘉训。
  
  十四岁那年,在谭鑫培的主持下,杨小楼进入了小荣椿科班学习京剧,按照京剧界的传统,十四岁学戏算是晚了,杨小楼身材单薄,个子瘦高,嗓音也不突出,因此他在科班里学的是武生。
  
  在科班学习期间,杨小楼的身高不断的增高,身高臂长,这样唱戏时的姿势总不是很好看,学了两年戏后,到了他变嗓的时候,而身高仍然在不停的增长,比同龄人高一头。大家都觉得他不适合演戏。但是杨小楼生性温顺又执拗,练功学戏非常刻苦,别人拿一个香火大顶,他来一个半;别人踢腿六百下,他踢八、九百下,因此他虽然学戏晚,但是由于勤学苦练加上心细,根基打得却很好。他练功时穿的鞋子,十几天就要穿坏一双。
  
  到了出班时,杨小楼因为嗓音一直没有恢复,身高太高,搭班唱戏的时候,总是扮演一些龙套的角色。虽然谭鑫培一直帮助他,但是也没有太高的成就,这时就有人说杨小楼的闲话了,说杨月楼的儿子比英雄高半截,扎上靠差一块,意思是讽刺他的艺术不行。这句话传到杨小楼母亲的耳中,心里很不是滋味,就让杨小楼当面唱,结果一开腔杨妈妈心里就凉了半截,为了不丢人就让杨小楼不再唱戏了,在家里吃他父亲留下的老本过日子。
  
  艺术对人的吸引是很大的,杨小楼天性喜欢唱戏,经过这次挫折,他发誓一定要唱好戏。于是针对他自己的两大缺点:嗓子和身高,闷在屋里面揣摩,精心研习艺术,这个时期,他不和人说话,交谈时用手比划,每天一大早出去练功,下午去各剧场观摩其他演员的演出,晚上面壁思索老生唱腔的精髓。这样他禁声养功一百天后,终于领悟了京剧的真髓,尤其是认真揣摩张二奎一派的唱腔,找到了根据自己的条件的发声方法,并领悟出一抬、二连、三趋、四颤的方法,解决了自己身高臂长舞台上动作不好看的毛病。
  
  他养功成功后,首先去找义父谭鑫培来验证,谭鑫培观看了他的表演后很兴奋,认为杨小楼可以继承父业了,于是介绍他拜著名武生演员俞菊笙为师。杨小楼出师后,首先在北京第一舞台演出,用“杨小猴子”为艺名来吸引观众,演出效果不错,天津的一个老板正好在第一舞台看戏,于是邀请杨小楼去天津演出。
  
  按照京剧界的规矩,在北京唱红不算红,必须去天津演唱,得到天津观众的认可才算是真的红。于是杨小楼应约去了天津,这个时候,他又答应了天津另外一家戏院的演出,这两家戏院各不相让,都坚持让杨小楼在自己的戏院演出,最后闹到登报各自声明自己的理由,闹得人人皆知。这一下大家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了,都想看看杨小楼是什么样的人,这时,两家戏院达成协议,两家各唱若干天。到了演出的时候,观众很多,杨小楼凭借扎实的艺术功底,一炮打红。
  
  出名后,在谭鑫培等人的举荐下,杨小楼进宫给慈禧太后唱戏,慈禧太后很喜欢他,但是不好意思说,不过那些王公大臣都明白,于是就经常请杨小楼去自己的家里唱戏,这样好在慈禧太后面前谈论杨小楼的艺术,来博取慈禧太后的欢心。有一次,在宫内唱完戏后,慈禧太后很高兴,说要打赏杨小楼,于是太监把杨小楼带到慈禧太后面前,慈禧太后把大拇指上的搬指给杨小楼看,说要把这个搬指赏给杨小楼。杨小楼赶快谢赏,可是慈禧太后就是不脱下来,一直在嘴上说要赏,杨小楼就一直谢赏。慈禧太后的意思,是让杨小楼自己亲自从她的手上把搬指脱下来,但是杨小楼不敢,最后还是总管太监把搬指脱下来赏给杨小楼才算完事。
  
  杨小楼之所以很快成名的最主要原因,还是在于他在艺术上有超人一等的地方。用内行的话来说,杨小楼天生就是唱戏的材料,而且善于利用自身的条件,演戏时一个动作,一个眼神,又省力,又美观,雍容华贵。他学了很多老前辈的表演风格,但是演起来那个老前辈也不像,就是他杨小楼的戏。
  
  杨小楼最大的长处,就是虚心。别人给他指出他演戏中不足的地方,他总是虚心听取,在以后的演出中改进。杨小楼因为在唱戏前的坎坷经历,因此对提携后进,不遗余力。而在艺术上,杨小楼有很强的创造力。
  
  1921年,杨小楼与梅兰芳合作排演《霸王别姬》,杨小楼扮演项羽,在以前的演出中,项羽这个角色是按照花脸的套路演的,杨小楼觉得按照剧情,只有把项羽演成英雄,才能衬托出虞姬是美人。在排戏过程中,不少内、外行向杨小楼介绍自己认为项羽如何演的想法,杨小楼都认真听取,到了演出那天,很多人在舞台旁观摩,看看杨小楼如何采用他们的建议的,结果看了一会,就有人退出了观察团,别人问他怎么不继续看下去了,他说:咱们都外行了,人家是按照武生的套路演的。看了这次演出,大家都公认杨小楼扮演的项羽是一个突破。
  
  由于杨小楼善于博采众长,根据自身的条件加以变化提炼,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,把京剧武生表演提到一个新的高度,他和梅兰芳、余叔岩一起被尊为“京剧三大贤”,被人称为“国剧宗师”“武生泰斗”。
 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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