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的价值

 

　　小军给我打来电话，说他和夏小雪准备离婚。半晌，我把手机捂在耳朵上不知说什么好，直到小军叫我：“哥，你在听吗？你听得见吗？”我才说：“你们俩是谁要主动离婚？”小军说：“夏小雪有人了。”我说：“孩子都那么大了，你们也为孩子想想，我不希望孩子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成长。这件事，你不要冲动，好好劝劝夏小雪，最好别走离婚这一步。”小军说：“哥，大道理我懂。”我说：“你懂？你懂还这样啊？”小军说：“不是我要这样，哥，你知道就行了，别让妈知道。我知道怎么做。”小军把电话挂了。我知道就行了，我光是知道就行了吗？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小军又成为孤家寡人吗？我想，我得做点什么，可我，能做什么呢？

　　我请了一天假，决定去小军那儿看看。我不想利用星期天去。星期天，地里还有活，我还想去看看杨雪和孩子。晶晶现在已经上高三了，我和杨雪都捏了一把汗。晶晶成绩也就一般偏上一点，能否顺利考上大学，很难说。再说，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，包括家人。

　　看着小军租的房子，一派狼藉，我眉头紧皱：“小军，你们干什么啊，房子弄得像猪窝。”

　　小军没说话，我接着问：“现在到底是离了还是没离？”

　　小军说：“还没呢？”

　　“夏小雪现在在哪儿，我去见见。”

　　“没用。”

　　“你别管，我见了再说。”

　　“在饭店，当坐台小姐呢。”

　　“坐台小姐怎么了？你是因为这个要和夏小雪离婚啊？夫妻之间，要互相信任，互相包容，整天互相挑刺，怎么能过到一块？”

　　“哥，不是，你就别说了。要去你就去吧。”

　　小军给了我地址，我看了看，不知道。就让小军带我过去，小军不去，在我的坚持下，才勉强答应，并说他不进去。我说你不进去就不进去。

　　见到夏小雪，我发现她变得洋气了，比和小军刚回来的时候都年轻。见到我，夏小雪稍稍惊讶之后就眉开眼笑：“哥，你怎么来了？还没吃饭吧？你坐着，我去叫人给你准备饭去。”

　　我说：“不用了，我吃过了。”

　　“哥，你和我还客气什么，你一定没吃。你坐着吧，我也没吃，我们一块儿吃吧。”

　　看夏小雪真心实意的，我也不好再推辞。她要陪我吃，大概也知道我来的意思。而我如果为了一味的客气就走了，也就白来了。于是，我便在一个靠边的桌子上落了座。这是一家普通的饭店，生意看起来不怎么样，十几张桌子只有三张有几位客人。

　　不一会儿，饭就来了。夏小雪竟然还安排了三个菜，两素一荤，还给我上了一瓶啤酒。

　　“哥，赶紧吃吧，这么远的，让你来看我们。”夏小雪说，好像根本没有小军说的那回事。

　　“小军说你们要离婚。”我夹了一口菜说。

　　夏小雪没有回答，端起啤酒瓶，给我倒了一杯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，然后端起杯子说：“哥，咱先把酒喝了。”

　　我端起杯子举了举，夏小雪一仰脖，干了。我看夏小雪干了，我也干了。夏小雪喝得有点猛了，“咳”了两声，将杯子放在桌上，就那样用手按着，低着头。待抬起头的时候，已经泪流满面了。

　　“哥，你说我容易吗？我愿意这样吗？我愿意让孩子没有个完整的家吗？是的，是我提出离婚的，我不想再过这种毫无希望的日子了。”

　　“我知道，是小军不争气。你们俩在一块打工，小军有不对的地方，你也要多担待，多鞭策他。我也知道，家里这样，也让你受累了。我作为长子，有些事情也怪我没处理好。给小军盖房的事，我也一直在考虑，但一下子也不可能筹备那么多，你们得给我时间。”

　　“哥，你别说了，我知道的。这事和你没关系，和家里也没关系。我那次在家里，说的话也有不对的地方，也是一时冲动，还得让你多担待呢。”

　　“我理解，这是人之常情。如果你们真的要离，我也没办法，人各有志嘛。但我有一个要求，希望你能考虑。你知道，我和你嫂子只有晶晶一个女孩，把龙儿留下吧，母亲年龄大了，心里看重这个。我们一家都会待他像亲儿子一样。龙儿也永远是你的孩子，你也不用担心孩子不认你。”

　　“这......哥，既然你这么说，我考虑考虑吧。”

　　“我替我们一家谢谢你了”

　　我给自己倒了杯酒，又给夏小雪倒了一杯，然后举着说：“来，小雪，你是个聪明人，话虽这么说，我还是希望你和小军能走下去。”

　　夏小雪又一仰脖，干了。干了之后，用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，然后含着泪问我：“哥，问句不该问的话，你说，爱值多少钱？”

　　我端起那杯啤酒，也一仰脖，干了。看着夏小雪，我说：“爱，不值钱。”

　　夏小雪看着我，好久好久没有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