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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 02 可怕变身

    午夜十二点,江边夜市摊生意还很红火,不少人坐在那里吃着消夜、喝着酒,空气中回荡着男人划拳的声音。

    应映儿一个人,点了两个小菜,开了一瓶可乐,安安静静地吃着。她从下午接到被炒鱿鱼的通知后,就什么也没吃,到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。

    她倒满一杯可乐,一口气喝了下去,紧紧皱着眉头,一脸苦闷。不远处的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下。一个长相还算不错,却染着一头红发、戴着一排耳钉的男人拿着啤酒瓶朝她走来:“姑娘,一个人啊?”

    应映儿看也没看他一眼,继续吃饭。

    “哎,姑娘,和你说话呢!跟我们拼个桌啊,一个人吃消夜多没意思啊!”男人动手拉扯着她。

    应映儿有些被吓住了,她本来只是随便找了个看着便宜点的地方吃点东西,可没想到会遇见这种阵仗:“不用了!我吃好了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甩开他的手,拎起包包站起来就要走。

    “别走啊!”男人挡住她的去路,“陪我们兄弟几个喝两杯!”

    应映儿使劲摇头,低着头退后几步,忽然一把掀了桌子,然后转身就跑。男人吓了一跳,等反应过来跑上前抓的时候,只来得及抓住她的包包带子,应映儿想也没想就放弃了包包,自己一溜烟地跑掉了。

    男人和他的同伴打开她的包包,点着钱包里的钱,在她身后哈哈大笑:“你跑什么呀,又不会吃了你!”

    应映儿吓得跑出去很远,才敢回头看一眼,因为一边回头一边走着,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跤,猛地跌在地上,手臂磕在突起的岩石上,疼得她直掉眼泪。在微弱的路灯下,她查看了一下伤势,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,正往外冒着血。

    “真倒霉。”应映儿缓缓爬起来,双眼红红的,却强忍着不愿意哭出来。她想打车回家,却一分钱也没有,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沿着江边走着。天上的月亮又圆又明亮,她一边走,一边想到下个星期就要交房租,而现在工作越来越不好找,凭她本科的学历,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找到新工作!

    想到这些,她恨不得从江面上跳下去!

    “啊——都是你害的!潘尔君!”应映儿对着江面大声喊,“浑蛋!恨死你了!你给我一次机会会死啊!你今天不给别人机会,明天别人也不会给你机会的!”

    “你这么高傲的人,怎么懂得别人的悲苦!真想让你来过过像我这种苦逼的人生!看你还怎么高高在上地无视别人的乞求和悲苦!你也来尝尝吧!每天被钱逼得想死的人生!”

    “你也来过过我的人生啊!”应映儿对着江面咆哮着,似乎想要把今天受到的屈辱全部吼出来一样。她没注意到,天上那明亮的月亮正被天狗一点一点吃掉,然后忽然变成了诡异的红色,变成了像是染着血一样的月亮。

    闪耀的红光忽然在她眼前一闪,她被刺到,尖叫了一声,顿时失去了意识。

    而另一边,刚刚在家里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潘尔君也忽然看见窗外红光一闪,他皱紧眉头,轰然倒地!

    新闻里,主持人正用兴奋的语气播报着:“本日天空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月全食,现在月亮已经完全变红了!听闻古老传说,对着血月诅咒自己最恨的人,诅咒就会成真哦!各位观众朋友……”

    夜,越来越静,天上的月亮慢慢从血红色变回了皎洁的白色……

    一切似乎还和原来一样,只是有一些人的命运就此发生了变化。

    应映儿从昏迷中醒来,她皱着眉,慢慢睁开眼睛。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,照在她的脸上,她被光线照耀得扭过头去,看到隔壁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。那女人背对着她,她看不见她的脸。应映儿打量了一下四周,看来这里是医院的病房,外面的阳光明亮刺眼,好像已经下午了。应映儿吐了一口气,凌晨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忽然晕过去了,应该是有好心人把她送到医院了吧。

    运气真好,应映儿动了动,感觉身体没什么不对,便下床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哎,真奇怪,睡一觉起来,怎么看东西的感觉和平时不一样了呢?可是若觉得不一样,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。应映儿习惯性地抓了抓耳垂,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,总觉得别人好矮啊,这个医院的人怎么都这么矮啊?

    因为有护士推着担架车从她面前经过,病房的过道很窄,她不得不退回病房里面。车子过去后,她刚准备出去,就在这时,她边上病床上的女人正好一个翻身,转过脸来,和她面对面。应映儿看清了那女人的相貌后,愣住了。那是一张只称得上是清秀的脸,脸上还有些擦伤。即使这样,应映儿也一眼认出来,那是二十多年来一直在镜子中出现的自己的脸!难道对面是一面镜子?应映儿吃力地举起右手挥了挥,对面的女人没动,她又挥了挥右手,对方还是没动!

    天哪,难道是真人,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?该不会是我失散的双胞胎妹妹吧?应映儿正想着,那个女人慢慢地睁开眼睛,女人清秀的脸因为她的那双大眼睛,瞬间变得漂亮了些。女人怔怔地看着应映儿,应映儿舔舔嘴唇,礼貌地笑笑:“你好。”

    奇怪,嗓子怎么这么沙哑啊,声音听上去也很低沉,像是男人的声音。应映儿咳了两下,清清嗓子。她望向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女人说:“我们长得很像哈。”

    奇怪,声音还是那么沙哑低沉。应映儿抬手捏了捏喉咙,又咳了两下,想把声音变回来,她转头望着女人笑道:“我叫应映儿,你呢?”

    女人盯着应映儿看了三十秒,然后慢慢地抬起手放在眼前看。她的手有些颤抖,纤细白嫩的小手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美丽,右手中指上的银色指环正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咦,她手上的指环自己貌似也有一枚。应映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指,手上空空如也,自己戴了六年的银色指环不见了。

    对面女人将手盖在脸上,死死地闭了一下眼,再睁开的时候,初醒时那错愕的表情消失无踪,冰冷的脸上换上了一种复杂的表情:有不信,有震惊,还有些惶恐和慌张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应映儿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女人转头,深深地望着她说:“我是潘尔君。”

    “啊?潘尔君?我有一个上司也叫潘尔君哦。”应映儿愣愣地接口道。

    女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:“看看你自己的身体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身体?我的身体怎么了?”应映儿奇怪地认真低头抬手一看,眼前的手是一双纤细修长干净的手,却好像是一双男人的手!

    “哎?怎么回事?”应映儿吓得连忙用手摸自己的胸部,胸部平平的一片,她瞪大眼睛,带着难以置信的哭腔问,“啊!我的……我的胸部呢?”

    潘尔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,他要怎么回答?难道说:你的胸部在我身上吗?

    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应映儿急得坐在床上,瞪大眼睛问。

    潘尔君也坐了起来,歪头道: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我们俩的身体互换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吧……”

    潘尔君冷着脸点头,就算碰到这样的事,他的脸上也依然一点表情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可是,为什么会互换呢?为什么呢?”应映儿胡乱地摸着自己的上身,可是她怎么摸却都是男人的身体,而且是一个健壮、高大又结实的男人身体。

    潘尔君皱眉,冷漠地看着一直在揩他油的女人,最后终于忍不住道:“别再摸了!”

    “啊!啊!啊!难道说?”应映儿猛然想起了她昏迷前那恶毒的诅咒!那苦逼的人生也让潘尔君来尝一尝……

    不会诅咒成真了吧?应映儿依然不敢相信地使劲摇头:“怎么可能会这样?我变成男人了吗?那男人的那个……那个我也有?”应映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,眼神往下往下一直往下,难道我有……想到这里,她的手就忍不住偷偷往下往下再往下。

    “你要是敢摸,你就死定了!”冰冷的声音,冰冷的眼神,冰冷的表情,应映儿转头看着自己的脸,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脸也会放射出这么冰冷的气质与压迫感!

    应映儿的手停在半空中,红着脸,尴尬地收回来狡辩:“什么……什么!我没有……没有要摸啊!”即使潘尔君的模样变了,可是他的气场没变,那种让人不由自主臣服他、害怕他的冰冷眼神完全没变。

    两人相对无语,都被变身这件事情震撼得无法回过神来。过了好一会儿,应映儿才弱弱地问: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
    潘尔君闭上眼睛道:“顺其自然。”对于这种灵异事件,即使是一向把事事都掌握在手中的潘尔君也不知如何是好。他觉得,既然老天爷要耍他,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耍个够。

    “啊?”应映儿一脸纳闷的样子望着他。

    潘尔君看着她,缓慢地说:“请不要用我的脸露出这种表情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表情……?”她疑惑地瞥他。

    “白痴一样的表情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谁白痴?”她不爽地瞪着他。

    “反正你不要露出任何表情就是了。”潘尔君强忍着抓狂的冲动,他真的无法忍受自己英俊的、有着贵族气质的脸被人用这种白痴的表情糟蹋。

    应映儿不屑地“嘁”了一声,心里道:他自己面瘫,还不许别人有表情,什么世道啊。

    直直地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半天后,应映儿觉得她人生最大的挑战来临了!是的,她想上厕所!应映儿偷偷瞥了一眼潘尔君,只见有着她的身体和容貌的潘尔君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,似睡非睡的样子。应映儿憋得难受,翻了一个身,使劲地夹紧双腿。都说世界上有两件事情是憋不住的,一件事情很高尚却不时常发生,一件事情很低俗却天天经历。没错,那就是爱和小便。唔——忍不下去了!应映儿猛地翻身坐起,转头对潘尔君道:“喂,我……我想上厕所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慢慢地睁开眼睛,淡漠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应映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,红着脸低下头说:“我真的想上嘛。”

    “忍着。”酷酷地丢下两个字后,潘尔君转过脸不再看她。

    “我忍不了了!”应映儿捶着床道,“难道我们的身体一天不换回来,我就一天不上厕所?”

    潘尔君背着身体不睬她。

    应映儿瞪着他:“你是男人哎,被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啊?我才不管你哪,我就要去,我才不想身体没换回来前就被尿憋死!”

    应映儿说完走下床,穿上拖鞋,往门外走去。潘尔君转身看她一眼,居然也坐起来,下床穿拖鞋,跟在她后面走出病房。

    应映儿转身问:“你干什么?”

    潘尔君一边走一边很淡定地回答:“和你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应映儿停下脚步,和我一样?我去上厕所,那么他也是?想到这里,应映儿的脸唰的一下红彤彤的,她一把拉住已经走到厕所门口的潘尔君道,“等一下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疑惑地抬头望她。

    应映儿咬牙笑道:“呵呵……我们,还是……还是忍着好了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看着应映儿,冷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,他甩开应映儿的手道:“不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拉住潘尔君,简直快哭出来了。如果他去上厕所,自己岂不是要被他看光光?一想到这儿,应映儿就受不了地叫:“别这样啊——我们忍着吧,啊?忍吧!”

    “不要。”潘尔君摇头拒绝。

    应映儿死死地抓住潘尔君道:“要不,要不我帮你,你帮我好了!”

    潘尔君皱着眉头,有些不能理解她的你帮我、我帮你是什么意思,不会是……

    “好吗,好吗?求你了!我帮你脱,你帮我脱,谁也不占谁便宜。”应映儿双手合十,一脸哀求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谁想占你便宜。”潘尔君冷笑道,“还有,不是和你说过别露出那种白痴表情吗?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应映儿摆正面孔,用眼神期盼地望着潘尔君。

    潘尔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,为什么即使她的脸上没表情,看着还是这么白痴?

    在应映儿的强烈建议下,潘尔君妥协了。因为医院的女厕所有人,所以两人一起进了男厕所。医院的男厕所一边是没有隔间的小便池,一边是有门的隔间厕所。应映儿和潘尔君选了隔间进去,应映儿转身关上门,回头望着潘尔君道:“开始了哦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不确定地问:“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?”

    应映儿反问:“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?”

    潘尔君默然,应映儿上前准备帮潘尔君脱裤子,小小的隔间里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暧昧起来。应映儿舔舔嘴唇,使劲压抑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狂跳的心。该死,自己脱自己裤子有什么好脸红的!

    应映儿颤颤地伸手:“我脱了哦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伸手抓住应映儿的手:“还是算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!我来脱啦!”应映儿死命纠缠着。

    “我说算了!”潘尔君已经生气了,想推开她,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没她大!

    “没事的啦。”应映儿已经开始动手了。

    “我说算了!放开!”潘尔君气得脸已经有些红了。

    就在两人拉拉扯扯、争争吵吵之时,隔间的门被拉开了,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对他们吼:“你在干什么?”

    应映儿回头看,一个扫厕所的大伯忽然冲上来,拉扯应映儿的衣服,很正义地叫:“你个小青年,长得人模人样的,怎么在大白天干这种事呢?走,跟我去警察局!”

    啊?什么?应映儿回过神来一看,只见自己正将潘尔君压在墙壁上,两只魔爪正扒他的裤子,而潘尔君满眼怒气地看着她。这个……这个……这幅画面在外人眼里怎么看都像是一副***未遂的样子啊!天,这个误会有些大啊!

    潘尔君一把推开应映儿,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应映儿尴尬地甩甩手,望着老伯不好意思地笑:“大伯,这件事……是误会啊。”

    “误会什么呀误会,我亲眼看见的。姑娘别怕,抓他到警察局去,这种流氓就是要关起来。”老伯不依不饶地揪着应映儿。

    应映儿苦着脸,望向潘尔君求救道:“你倒是说话啊!”

    “你还想威胁人家姑娘?”老伯怒喝。

    “我哪儿有!”应映儿苦笑得紧。

    潘尔君整理了一下衣服,看了应映儿一眼,目光微紧,转身幽幽地对老伯说:“老伯,是误会,我们闹着玩的。”

    扫厕所的老伯疑惑地来回看着他们俩,莫非真的误会了什么?现在的年轻人啊,真是开放!

    老伯放开应映儿,絮叨道:“以后不能这样啊,这是医院,可不能干这种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、是。”应映儿不住点头。天,好丢人啊,以后自己撒尿自己解决吧!看就看吧,反正他看我、我看他,我也不吃亏!还能怎么办呢?想开点吧!

    应映儿和潘尔君前后脚回到病房。秦御居然坐在自己病床边,随手翻着杂志,床头柜上放着娇艳的鲜花和新鲜的水果。

    秦御笑着望向刚从厕所回来的潘尔君和应映儿:“潘总,映儿,你们没事吧?”

    应映儿看见他,先是一愣,没想到他会来,然后慌忙摆着双手,笑得一脸灿烂:“没事,没事,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秦御似乎没想到“潘尔君”会对他这么热情,有些微愣道:“哦,我听说映儿住院了,就来看看她。”

    眼神瞥向应映儿,却见她只是冷着脸,从他身边走过,回到病床,顺便丢了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傻站在门口的应映儿。

    秦御笑着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,低着头,柔声问躺在病床上的潘尔君:“吃苹果吗?”

    潘尔君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拒绝:“不吃。”

    秦御也不恼,将苹果放回篮子里,奇怪地问:“你不是很喜欢吃苹果吗?”

    潘尔君拿了一份财经杂志翻了翻,冷冷地道:“你记错了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朝天翻了一个白眼:该死的潘尔君,他那是什么态度啊?秦经理给他苹果吃,他应该马上感恩戴德地接过去啊!他跩什么跩啊?

    秦御笑得温柔:“那你想吃什么?我去给你买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感动地望着他,秦经理人真好,要是她在自己身体里的话一定会开心死的。

    可是潘尔君居然只是抬眼望了一下秦御,用那张讨人厌的冰山脸说:“不用了,我现在想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就是——你赶快滚吧!

    应映儿听了这话,气得在病床上滚来滚去,抓心挠肝地压抑住自己想跳起来掐死潘尔君的欲望。

    秦御也愣了一下,他没想到应映儿会这么冷淡。在他的印象里,他的小学妹每次和他说话总是很热情,只要自己稍稍对她示好,她就会开心地蹦来跳去的,所以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丫头。一听说她出了车祸,马上就来看她。可是……她居然用这样的态度对他。秦御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,他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淡淡的酸意和微微的疼痛。

    他慢慢站了起来,对着床上的潘尔君涩涩一笑:“那你……好好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眼皮都没抬一下地“嗯”了一声。秦御转身,对着应映儿有礼貌地点了一下头:“潘总,那我先回去了,祝你早日康复!”

    应映儿点点头,眼神一直跟随着秦御,她望着秦御温文尔雅的侧脸,挺拔的背影,优雅的走姿,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完美!这么完美的秦经理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自己,可是,这个潘尔君居然摆张臭脸给他看!

    当秦御走出病房,带上房门的那一刹那,应映儿一跃而起,跳到潘尔君面前指着他的脸道:“喂!你怎么能这样对秦经理?连个笑脸也不给!”

    潘尔君继续翻着手里的杂志,对爆发的应映儿瞟都不瞟一眼。应映儿气得冲上前去将他手里的杂志夺走,扔到一边,气呼呼地瞪着他吼道:“他要是因此讨厌我怎么办?”

    潘尔君优雅地转过头,眨了一下眼,慢悠悠地问:“你喜欢他?”

    应映儿听他这么一说,脸唰的一下红了,支支吾吾地嘟囔着:“什么什么什么喜欢啊?”

    潘尔君对着应映儿勾勾手指,应映儿弯下身来靠近他:“干吗?”

    潘尔君歪头看着满脸通红的应映儿说:“不要用我的脸对男人露出那种表情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问:“什么表情啊?”

    潘尔君抬手,使劲在应映儿额头上弹了一下道:“迷恋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吃痛,猛地后退一步,捂住额头揉着:“迷……迷恋?我哪有?哪有啊?”

    潘尔君鄙夷道:“满脸都是!”

    应映儿慌忙捂住脸,使劲揉着,红着脸:“你胡说!”

    潘尔君不睬她,转身从秦御送的水果篮里挑了一个橘子吃。

    应映儿瞪他一眼,那是送给她的耶!他凭什么吃?

    应映儿走到水果篮前,拿起秦御刚才递给潘尔君的那个苹果,苹果是她最喜欢吃的水果。她慢慢地走到窗户边,探头向楼下张望,可惜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秦御的影子。应映儿有些失望地退了回来,她转身有些迷茫地望着潘尔君问:“你说,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?”

    潘尔君手上又换了一份不知道哪里来的财经报纸,正认真地看着。应映儿看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,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苹果,眼圈有些红红的,她小声地问:“会不会换不回来了?”

    潘尔君抬眼,静默了一会儿,还是没搭理她。

    应映儿又问:“你怕换不回来吗?”

    应映儿望向窗外,一阵寒风掠过,高大的梧桐树上的最后几片叶子也慢慢地飘落下来。她望着手里的苹果,低声说:“我很怕。”应映儿说完这句话,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,眼看着就要往下掉。

    “你敢哭出来试试!”一直没说话的潘尔君忽然坐起身瞪着她,冰冷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。

    应映儿被他一瞪,眼泪在眼眶里来来回回地打转,就是不敢掉出来。晕,为什么她这么怕他?这么听他的话?连应映儿都鄙视自己。

    潘尔君低头翻了一页报纸,一边随便地扫着报纸上的字一边说:“不管怎么样,我都会想办法换回我的身体。”说到这里,潘尔君抬头很认真地看着应映儿说:“你只要跟着我就好,懂了吗?”

    应映儿愣愣地看着他点点头,潘尔君又低下头去看报纸。应映儿看着这样的潘尔君,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很靠得住。有他在,自己应该不用担心什么了吧。

    两人在医院里住院观察了一天。医生表示他们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了,交完住院费就可以回家了。

    中年医生推推眼镜说:“你们身体都没什么问题,仅仅是受了一点擦伤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叹气,是啊,身体上是没什么大问题,可是灵魂的问题就大了。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,你得到了我的身体,却得不到我的灵魂!瞧瞧,这句话说得多好,说出了重点,灵魂和身体分开了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!可不是完整的人了是什么?妖?人妖?

    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啊。

    交过住院费以后,两人一起走出医院。

    “现在怎么办?”应映儿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流问,“我是不是应该回你家啊?”

    潘尔君问:“回我家干什么?”

    应映儿说:“装作是你啊,不然你要这个样子回家吗?”

    潘尔君摇摇头说:“不用,我一个人住,你呢?”

    “我啊,我和两个室友一起住。”应映儿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宁波工作,和两个女孩一起在离市区不远的地方合租了房子。她的老家在安徽,一年难得回去一次。

    潘尔君皱眉想了一会儿说:“收拾东西,过来跟我住。”

    “啊?跟你住?”应映儿吓得睁大眼睛。

    “要不然怎么办?难道你要我回去和你两个室友住?还是你带着我的身体回去住?”潘尔君瞪她,“还有,跟你说过多少遍了,不要用我的脸露出这种白痴的表情!”

    应映儿不服气地嘀咕:“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面瘫脸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危险地眯着眼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有啊。”应映儿使劲摇头,打哈哈道,“我说……这里的出租车好难打哦。呵呵!”

    “很难打吗?”潘尔君伸伸手,一辆绿色的出租车缓缓地停在他们面前。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,转头看着在车外干笑着的应映儿道,“别再站在那里傻笑了,上车。”

    冬天的城市,没有一点儿景色可言。应映儿讨厌过冬天,她很怕冷,一到冬天她就穿得很臃肿,饭量会变得很大,会发胖,皮肤会变得干燥,脸上经常冒出小痘痘。对于她来说,冬天是四季中最多余的季节。

    应映儿和潘尔君一起下了出租车。一阵寒风吹过,应映儿冷得缩了缩脖子,对着手哈了一口气。她转头看了一眼好像一点也不冷的潘尔君说:“一会儿你上去一定要小心,千万别被王琦琳和楚寒看穿了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淡淡地道:“知道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对着他干笑了一下,他真的知道吗?看他那张脸冷得就像是来要债的一样。刚才在出租车上和他商量了好半天,他才同意先来她住的地方取东西。其实说是商量,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,他只是偶尔皱皱眉头,最后点了个头表示同意而已。真是没见过比他更会装酷的人,搞得出租车司机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,那眼神里貌似带着一丝诧异和鄙视。也是,哪有长得这么帅的男人对着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低声下气的?除非他是吃软饭的。

    应映儿叹了一口气,带头走在前面。她租的小区地段不好,应映儿每天早上都要坐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公司。不过也因为这样,房租便宜一些,而且小区清静幽雅,保安措施也不错,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年多了。

    两人一起上了六楼,应映儿站在房门口,对着潘尔君道:“记住哦!里面长头发的女生叫王琦琳,短发女生叫楚寒。王琦琳话多,楚寒话少,两人一个好动一个好静,她们……”

    潘尔君挥了下手打断应映儿的介绍:“行了,我会看着办的,你别紧张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拍拍胸口:“我能不紧张吗?对了,你先笑一下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笑?”

    “就是这样。”应映儿示范了一个傻傻的笑容。

    潘尔君睬都没睬她,面无表情地转身拿钥匙打开房门,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门刚打开,就听见客厅里王琦琳的咋呼声:“你还知道回来啊?说,去哪里了?”

    潘尔君眨了下眼,看着客厅里正做着海藻面膜的两个女孩。长发女孩穿着卡通的熊猫睡衣,整个人窝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看电视,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,里面正播放着购物广告。短发女孩穿着卡通的机器猫棉睡衣,正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玩。

    “喂!问你话呢!”王琦琳一副晚娘脸,配上她脸上的海藻面膜,更是恐怖得和女鬼一样,别说应映儿,就连潘尔君都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。

    “她出车祸了。”应映儿赶快帮潘尔君答道。

    王琦琳这时才注意到变成潘尔君的应映儿,只一秒就看了个通透:穿名牌,戴名表,英俊高大,气度不凡,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男人。她愣了一下,然后转头问变成应映儿的潘尔君:“新交的男朋友?”

    潘尔君立刻摇头,满脸不屑,怎么可能,他会这么没眼光?

    “确定?”王琦琳再次问了一遍。

    潘尔君肯定地点头:“确定。”

    王琦琳得到答案之后,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,“唰”的一下冲进了房间,只听里面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,再出来的时候,已经俨然变身成一个性感美女。只见她甩了几下美丽的大波浪长发,风情万种地朝应映儿走来,一边走一边笑着放电,使劲放电,她轻轻抬起纤纤玉手,用如黄鹂一般清脆娇弱的声音说:“嗨,你好,我是王琦琳。”

    此声一出,就连从头到尾一直专心盯着电脑屏幕的楚寒也抬起头,看了一眼王琦琳,和应映儿一起做了一个叹气的表情。又泡帅哥,这丫头,只要看见美男就上去泡,她不但泡,还有三个“凡是”:

    凡是姐妹的帅哥不泡;

    凡是GAY的帅哥不泡;

    凡是结婚的帅哥不泡。

    应映儿在心里做了一个无力的表情,昔日最好的朋友对着你放电,对着你进行视觉***、思想意淫,一副“我要泡你,我很想泡你”的样子,你会是什么感觉?别人她是不知道,但是应映儿现在只觉得无力,抬起自己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,面无表情地自我介绍:“你好,我叫潘尔君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呵呵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王琦琳使劲地握着她的手,手指还有意无意地在她的手心挠了两下,应映儿浑身一抖。王琦琳娇笑着靠上前去,准备揩油,应映儿迅速转身让开,对着潘尔君说:“应映儿,你不是要去收拾东西吗?你的屋子是那一间吗?”说完指了指自己的房间。

    潘尔君了然地点了点头,走进房间。应映儿随后跟上,并且迅速关上房门,阻止王琦琳追进来。应映儿的房间不大,东西却堆得满房间都是。

    “呵呵,有点乱哈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淡淡地看着犹如垃圾场一般的房间,床上堆满了不知是洗过还是没洗过的衣服,桌子上满是拆了和没拆的零食。铺着泡沫垫子的地板上,杂志和垃圾堆在一起……

    这叫有点乱啊?潘尔君极度嫌弃地啧啧了几声。

    应映儿有些尴尬地将大咧咧地丢在床上的内衣用脏衣服遮起来,又转身从满是衣服的衣柜里取了几件衣服出来,又从床上挑了几件,正要往小箱包里塞,只听潘尔君道:“好了,不用塞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用你的东西。”潘尔君嫌弃地皱眉,“简直和从垃圾场里捡出来的一样。”

    应映儿不爽地瞪他,这个家伙,动不动就喜欢骂人家垃圾,真是够讨厌的。她愤愤地将衣服丢在小箱包上:“我还不想借给你穿呢!”

    应映儿带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,还是把最喜欢的几件衣服装进了小箱包里,转身望着连坐都不想坐下的潘尔君说:“你等下出去要和她们好好说,就说我有工作上的事要和你一起完成才和你住在一起的,知道吧?”

    潘尔君无所谓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应映儿抱怨:“喂,你别总是惜字如金好不好?你现在是我耶,拜托你演得像一点好不好?好歹要笑一笑嘛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看了她一眼,然后站到衣柜的镜子前。镜子里的女孩有一张清秀的瓜子脸,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记得以前这张脸上总是带着笑容,现在却一脸严肃的样子。

    其实他不是不会笑,只是觉得没什么事情值得去笑。

    出去以后,潘尔君简要说了一下自己要搬出去住一阵子,等公司的事情忙完就会回来。

    王琦琳不相信的目光使劲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扫射着,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不会这么简单。她将潘尔君拉到一边,塞给他一袋东西,悄声道:“送你的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皱眉,看了看手上的袋子:“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“你懂的。”王琦琳笑得有点贱贱的,一手拍在潘尔君的屁股上,附在他耳边贼贼地道,“要好好利用哦。”

    说完,还使劲地捏了两下他的屁股,奸诈地眨眨眼睛。

    潘尔君连忙拍开她的手,非常严厉地瞪着她,王琦琳被他忽然散发出来的气场震得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潘尔君瞥了她一眼,咬牙强忍住怒气,转身快速地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王琦琳拍着被吓到的心脏,自言自语道:“这丫头,搞什么,怎么这么凶?”

    应映儿拎着箱子跟了出去,在电梯里,潘尔君丢给她一包东西,他的语气里隐忍着强烈的怒气:“你朋友给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应映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打开袋子一看,一套大红色的性感内衣。

    应映儿看了一眼性感内衣,看了看目不斜视盯着电梯门的潘尔君,他的眼里似乎闪动着汹涌的怒火。

    她的眼珠转了转,坏笑着说:“今天晚上,你记得穿上啊,今年是我的本命年,要穿红色的内衣,不然要倒霉的。”

    潘尔君无所谓地瞟她一眼:“你还不够倒霉吗?”

    “就是因为倒霉才要穿的。”应映儿强调道。

    潘尔君淡淡地瞟她一眼,眼神锐利,带着强烈的警告。

    应映儿被他这么一看,吓得转过脸,不再看他。她摸摸鼻子,抿抿嘴巴,这家伙一点儿玩笑都开不得,真无趣。

    房间里,罪魁祸首王琦琳一副无聊的模样看着楚寒:“我觉得,我的三个‘凡是’要改改了。”

    楚寒抬眼瞄了她一下,用眼神问:为什么?

    王琦琳叹气:“凡是帅哥都属于这三个‘凡是’,这年头哪里有既没有主,又不是GAY,又不是姐妹男友的帅哥啊!”

    楚寒想了想,点头问:“那你想怎么改?”

    王琦琳挑眉笑:“当然是改成:凡是帅哥都不能放过,见到一个调戏一个,见到两个调戏一双,这才是我们华丽丽的人生啊!”

    楚寒眯眼,淡定地划清界限:“是你,不是我们。”